恒量

【盾铁】你好,恶魔角先生 (下)

         
   
“承认吧,你是不是经常拿这一招勾搭姑娘?”

    
“你是我的第一个实验者。”史蒂夫笑着摇摇头,手指轻搭在琴键上,“我也许能期待一个好评?”

   
“也许……除非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隔壁有这么个好地方的。”

    
就像恶魔角先生说的,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,头顶的吊灯光线柔和,正中摆着一架三角钢琴,雪白的琴身在灯光下晶莹得像是水晶。

    
“它本来在礼堂摆着,”史蒂夫轻轻拍了拍钢琴,“可惜场地不够,乐队站不开,我们只好把它抬到一个空房间。我刚有说过吗?我是伴郎。”
       

“那么伴郎先生,”恶魔角先生笑了起来,“准备好了吗?”
 
   
   
     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
  
   
在史蒂夫的记忆中,他为很多人弹奏过,他的朋友、父母、又或者是乐团里那些板着脸的考官,但没有一次他无法将心思集中在琴键上——直到今天。
  
    
“好吧,我放弃。”恶魔角先生笑着停了下来,“说吧,说我踢踏舞跳得糟糕透了。”
  
     
“太棒了!真的。”史蒂夫由衷地喟叹,“你要是糟糕,比尔·罗宾森①该哭鼻子了。”
  
   
“我真是受宠若惊。”他笑弯了腰,“你可是个好伴奏。”
       

“这可能是弹得最糟糕的一次,不是在自夸,我心思完全没在曲子上。”史蒂夫弯起了眼睛。
  
    
他若有所思地回望了史蒂夫一眼,勾起一个微笑,“天行者先生,”他俏皮地鞠了个躬,“有兴趣和我来支舞吗?”
  
    
“乐意至极,可谁来给我们伴奏?”
  
    
“你是十九世纪来的吗?现在有种东西叫做音乐软件,老家伙。”
     

他掏出手机,诺拉·琼斯慵懒的声线开始在房间里回荡:
  
      
“I don't know how to begin.  

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始
  
 
'Cause the story has been told before.

因为这故事已被诉说过
  
  
I will sing along i suppose.
  
我想我将继续歌唱
  
     
I guess it's just how it goes.

我猜这就是它继续的方式

   
……”②

       
   
“哇噢……《蓝莓之夜》?你感觉可不像是会看这种电影的人,可真让我意外。”史蒂夫挑起眉毛。

   
“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亲爱的,人人都说我是个谜团。而现在,”他一用劲,将史蒂夫拉起来,“是跳舞的时刻。伴郎先生,专心点。”
 
    
“……if you don't try.

如果你不去尝试
  
 
The light won't hit your eyes.

你就不会看到那份光芒
  
  
And the moon won't rise and fall in sight.

也看不到月亮如何起落

 
……”
       
  
    
  
       

史蒂夫从来不是个好的舞者,他当年在毕业舞会上踩了四次舞伴的脚,他一直将自己的笨拙归根于祖父的糟糕遗传,可现在他觉得也许他只是差了一个好的舞伴,他感觉好极了——从未有过的棒,和这个人跳舞就像是和另一个自己——另一个更棒的自己共舞,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前进,什么时候让步,什么时候旋转。
   

“天呐……这真的是……”他喃喃着。
  
     
“五体投地了吗?”恶魔角先生在他耳边低笑,他们在歌声中旋转,史蒂夫望着他微笑的眼,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探进了他的心脏,鼓动着他吻上那双漂亮的眼睛,或者别的什么地方。
      

“嘿,”史蒂夫听到他低声说,“我们今晚不会接吻的。”

    
史蒂夫感到自己胸腔里那个快乐鼓涨的气球被骤然戳破了。“你确定?”史蒂夫的目光游弋在他的嘴唇上。

    
“说不定你会用太多舌头。”他轻笑起来。
       

“不,我不会的。”

     
“那么说不定你用的太少。”
      

“嘿!”

     
“总之,变数太多,一旦我们在接吻上不大合拍,砰,一切魔法都失效了。我们只会记得那个糟糕透顶的吻。”
       

“你怎么知道它不会是个棒极了的吻。”史蒂夫坚持不懈地追问着。恶魔角先生在他手臂里笑了起来,翻起睫毛好笑地瞧了他一眼,“你可真是锲而不舍啊。”
       

“我能这么央求你一整天。”

    
“好吧。”他笑着说:“你看这样呢,为了让这个美好的夜晚不被破坏,我们也将接吻的一部分跳过去怎么样?”

   
“怎么个跳过?”
      

“你瞧,接吻最美好的部分在于前戏,就是嘴唇即将解除的时刻,就像一连串紧张的鼓声,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停在这阵鼓点响起的那一刻?”
      

史蒂夫笑了起来,他从没遇到过任何像他这样的人,迷人、随性又神秘,像个层层包裹的神秘礼物,让人只想不断地探究下去。

  
“为什么不呢。”他轻声回答。

   
他们停了下来,缓慢地靠近对方,史蒂夫看到他颤动的睫毛,和睫毛之后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睛,他们呼吸相交,史蒂夫能感到他睫毛扇动带起的微风,还有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他的肌肤,那些地方便像是窜过了一阵细小的电流,让他全身酥麻。史蒂夫让自己尽量不要盯着他的嘴唇看——那红润、泛着诱人光泽的双唇,简直就是两瓣还沾着水光的樱桃,被灯光打映得完美无瑕,而他只需要再向前一厘米……
     

“我说什么来着。”

    
史蒂夫猛地被推开了,恶魔角先生喘着气,瞪着他,“我说了我们今晚不会接吻的。”

   
“抱歉……我只是……”史蒂夫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关掉了音乐,他感到心脏一阵挛缩,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
“嘿,别露出这种眼神。”恶魔角先生抬头望着史蒂夫,“好吧,我刚刚是有点反应过度了,别紧张,那其实不能算是个吻对吗?你只是碰了碰我的嘴唇。”

    
“……没错。”史蒂惭愧极了,如果不是他将自己推开,那将绝对不仅是轻轻的触碰,而他也会毁掉这个美妙的夜晚。

   
“我猜我们应该回去了。”恶魔角先生轻声说,“免得他们发现我拐跑了最帅的伴郎。”

   
“如果那个伴郎是心甘情愿跟着你逃跑的呢?”史蒂夫凝望着他,心如擂鼓。

   
“姑娘们会哭的,”他移开了目光,短促地笑了一声,“我可招架不住一堆女士们的眼泪。”

   
史蒂夫的心脏凝固在了胸腔里,短短一秒内,他感到某种难忍的痛苦,仿佛他即将放开手的这个男人不是一个他在婚礼上偶然邂逅的男人,而是别的什么人——更重要的那种——像是他命定的伴侣。
       

“的确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史蒂夫听到自己低声说。
  
      

    
        
  
史蒂夫觉得昨晚是自己生命中最棒的一夜,也是最糟糕的一夜,到底一个人会有多幸运或不幸,才会在遇到真爱的下一秒就失去他?

    
“你必须得找到他。”巴基第三次劝告他。

     
“可是如果他不想再见我呢?”史蒂夫将手指插进头发里,沮丧地盯着电视,那个一脸严肃的主播正板着脸报道即将来临的大雪。

   
“从你昨晚回来到现在,你拉着我整整说了……”他低头看了眼表,“五个小时关于他的一切。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兄弟,你吓到我了。”
     

“我只是……巴基,”史蒂夫绝望地抬起头看着他,“我觉得他就是那个人,可我才刚遇到他。告诉我我没有疯。”

    
“你没有疯,”巴基笑了起来,“你只是陷入了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一种状态,大多数人叫它恋爱,而我叫它犯傻气。”

   
“给莎拉打电话问问吧,那姑娘对自己的婚礼简直苛刻到了抓狂的程度,我怀疑一只不带邀请函的苍蝇都飞不进去。”
      

史蒂夫勉强弯了弯嘴角,“冬天没有苍蝇,巴基。”

    
“管他呢,明天就是圣诞了,一切都有可能。”巴基耸耸肩催促他,“快点问她。”
       

“好吧。”史蒂夫带着慷慨赴死的表情拨通了新娘的电话。

    
“嗨,莎拉。是我,真抱歉打扰你的蜜月。我打过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……对,在婚礼上认识的……不,不是某个伴娘,是一个棕发的男人,留小胡子,个子不高,有一双漂亮极了的眼睛……没错,是个男人……”史蒂夫尴尬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尖叫,哭笑不得地打断她,“莎拉,你有任何印象吗?什么?噢……没事,没事,好的……祝你和保罗的蜜月顺利,再见。”
       

“所以他叫什么名字?”巴基期待地看过来。
    

“莎拉说没有这么个人,保罗也不记得有这么个朋友……”史蒂夫颓然坐在沙发上。
  
    
“哦天……这可有点糟糕了。”巴基从沙发里挣扎起来,探过身拍了拍自己的好兄弟,“别担心,说不定你俩还能再见面呢,下周还有场婚礼。”

     
史蒂夫无力地笑了一声,“我不觉得他会那么巧出现在下一场婚礼上。”

   
“万一呢?”巴基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,“老天让你单身了二十八年,不可能在同一天扔给你一个男朋友再让他消失。”

    
“我觉得——抱歉巴基,我接个电话。”

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“嘿!”电话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有些犹豫地打了个招呼,“我是说……你好,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——”
       

史蒂夫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猛地扯出胸腔,在灌满了蜂蜜或者别的什么甜腻的东西之后用力塞了回去,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哽咽,“嗨!你好,恶魔角先生。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,你不在宾客名单上,莎拉也不记得你——”
      

“冷静点,甜心。”他在电话里轻柔地说:“你看,你找到我了,或者说我找到你了。帅气伴郎的电话简直供不应求,从一个金发姑娘手里搞到它可花了我不少工夫。”

    
史蒂夫被他逗笑了,“我以为你……你说不会见面。”

     
他像是被噎了一下,随即笑了起来,“你知道,规则并不总是对的。”
       

“你不知道我听到这句话有多高兴,”史蒂夫轻声说,“我这一天圆满了。”
       

他笑了起来,“如果你现在下楼,我会让它完美到爆炸。”
  
     
“你是说……天呐!!巴基我出去一趟!”
  
     
“嘿!哥们谁的电话?”巴基在他身后大喊着。

      

 
       

史蒂夫外套没有穿就冲下了楼,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人——他的恶魔角先生,微笑着,一只手握着电话,一只手朝他挥了挥。
      

“现在,”他听到恶魔角先生最后说了一句话,然后关掉了手机,张开双臂。

    
狂喜冲刷过史蒂夫的身体,让他的手脚都颤抖起来,他踉踉跄跄地踩过冰凉的雪地朝他跑去,满怀感激、满腔爱意。
  
   
  
“快点过来给我个吻。”
  
  
  
  
  
  
  
 
注:

①踢踏舞大师

②歌词摘自《The story》
  
  
   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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